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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xiàn)父愛的文章名著梁文茜《我眼中的父親梁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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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實秋雖然是搞文學(xué)的,但是愛國的思想貫穿在他思想里頭。從我們家里來說,一直也都是教育子女都要愛國。下面是學(xué)習(xí)啦小編為大家整理的表現(xiàn)父愛的文章名著:梁文茜《我眼中的父親梁實秋》,希望大家喜歡。

  表現(xiàn)父愛的文章名著 梁文茜《我眼中的父親梁實秋》

  我講得雖然是梁家的一些家庭瑣事,也反映一個時代的過程。很多人就說你們家的這些悲歡離合,風(fēng)風(fēng)雨雨,反映的就是中國五十年的時代變遷,有很多知識分子都大同小異,有類似的遭遇。

  梁家家事

  梁實秋故居在北京東城內(nèi)務(wù)部街20號,現(xiàn)在門牌是39號、40號、41號。我曾祖父是滿族,在清朝是四品官兒,八旗,生下來就有皇糧。四品官兒也不算小,收入比較多,此外還在北京和南方經(jīng)商,他就買了內(nèi)務(wù)部街這套房子。這處故居起碼有二百年以上的歷史。

  我曾祖父叫梁之山,他不能生育,后來就抱了一個孩子,我爺爺實際上是一個漢族,好象是從沙河那兒一個農(nóng)民家里抱來的,剛出生就抱我們家了,我爺爺?shù)挠H身父親、母親不是滿族,是漢人。

  我爺爺和我奶奶一共生了13個孩子,除一個夭折外,其他都長大了,6個男的、6個女的,我父親排行第二,那時候叫梁治華。我大爺去世早,死于肺病,他兒子也死了。在清朝的時候都講究婦女殉節(jié),如果丈夫和兒子都死了,女子就要殉節(jié)。我大媽殉節(jié)以后,后來慈禧太后知道了認為這是貞節(jié)烈女,所以就賜了一個牌坊“貞烈可封”,大石頭牌坊,樹立在雙榆樹。當時那個地方有個雙榆樹村,給了13畝地立了一個祠堂,表彰這些在丈夫七天沒有出殯時自殺,跟丈夫一起出殯的貞節(jié)烈女。后來那個地方拆遷了,變成雙榆樹商場。

  我母親的娘家在安徽會館附近。他們是一個大家庭,有小叔子、姑姑、婆婆都在一起住,后來我媽媽為什么也沒上大學(xué),因為經(jīng)濟比較困難,她父親死了,我外婆是一個小腳婦女,連文化都沒有,也不能掙錢。所以后來我媽媽很早就上香山慈幼院那兒工作了,日后學(xué)習(xí)畫畫。她跟我姑姑是同學(xué),這樣介紹就和我父親認識了。以后他們在四宜軒約好,我爸爸上美國留學(xué),我媽媽等他三年。我爸爸本來應(yīng)該念四年回來,可是三年就回來了,因為說好了三年,不回來怕我媽媽跟別人結(jié)婚。那時候婦女只要家庭一給說好了,包辦了,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所以他三年以后就回來了,回來以后就跟我媽結(jié)婚。

  我媽媽做飯,他在小屋里寫莎士比亞,我媽媽就給他做點小吃送去。他喜歡吃蝦,有點糖味的烤蝦,我媽媽給他做好一小盤,給他送屋去,他也不出來,在屋里拿手捏著就吃了。我媽媽也不是學(xué)做飯的,但是她自己可以鉆研,所以她做飯我們大家都愛吃。我們吃打鹵面,我媽做的特別好。我媽包的餃子,我也覺得特別好吃。我父親經(jīng)常外面吃飯,有時候回來告訴我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我媽就模仿給他做。反正他的衣食住行離不開我媽。關(guān)于他跟我媽的歷史,有一本書叫《槐園夢憶》,他寫的很動情,就是一輩子跟我媽在一起生活的瑣事。我媽死了以后,他簡直覺得痛不欲生了。現(xiàn)在我媽埋在美國了,為什么叫《槐園夢憶》,我媽埋的美國墓地叫“槐園”,我妹妹把我父親的那些紙筆也和我媽埋在一塊兒。

  一生翻譯莎士比亞

  我父親一生所從事的,如果說最多的話就是教育。他從20幾歲就當大學(xué)教授,一直到65歲退休,沒干過別的事兒,別的都是副業(yè),寫作都是副業(yè),正經(jīng)的職業(yè)就是教書,他說我是個教書匠。他的學(xué)生真的是桃李滿天下,到處都是他的學(xué)生。因為他教了一輩子書,他寫的那些教科書的講稿現(xiàn)在都在臺灣,大學(xué)的、中學(xué)的、小學(xué)的都有。

  如果說他業(yè)余的就是寫作了。他一生比較大的就是翻譯莎士比亞。莎士比亞怎么開始翻譯的呢?因為他在學(xué)校教西洋文學(xué),當然莎士比亞是在西洋文學(xué)里是代表性的,他講課就講這些東西。當時胡適當校長,胡適就委托梁實秋、聞一多等四個人翻譯莎士比亞,可是后來,因為這個部頭太大了,莎士比亞有40個劇本還有十四行詩,如果說都翻譯了,這個工作量不用畢生的精力都是翻譯不完的,而且莎士比亞的文字有很多都是一些古英語,很難翻,不是有很深英語造詣的就很難理解,不能把它的原意翻出來。另外還要中學(xué)文字上的秀美,要有這個修養(yǎng),沒有這個也弄不了,所以那三個人就干別的去了,不干這個事兒了,結(jié)果把這個任務(wù)就都放在梁實秋一個人身上了。梁實秋接了這個以后,他就決定這一輩子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完成。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翻譯莎士比亞,一直翻譯了好幾十年。到他70歲的時候,在臺灣開了一個盛大的慶祝會,慶祝完成了全部的莎士比亞。但是這個中間是歷經(jīng)了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了。20歲開始翻,翻到70歲,一年翻一本的話,不能間斷,而且要找很多參考資料。我記得他那個牛津大字典都特別厚,都是從英國買來的,英國書店跟他長期都有聯(lián)系,有什么新書和參考書都給他送;他一看目錄要什么書,英國劍橋大學(xué)、牛津大學(xué)都給他送書,這樣他就整天在書房里。除了教書以外,翻莎士比亞,那時候他還編一些雜志什么的,整天就蹲在書房里。他為什么感激我媽媽,他家事不管的,都是我媽媽管,他成天就在那里面就是書呆子。家務(wù)事、帶孩子都是我媽媽管。他說,沒有我媽媽的話,翻譯莎士比亞全集都完不成。他有痔瘡,痔瘡有時候流血他也不知道,他就一直寫,后來我媽發(fā)現(xiàn)他椅子上有一大灘血。當他專心致志寫作的時候一切疼痛,其他的事情全忘了。后來我媽媽又給做一個大棉墊,以后就坐在上面工作。

  另外他編了一套字典——《遠東英漢大辭典》,屬于工具書,收錄了八萬多條字匯,當時中國字典只有三萬多條字匯,這個他是用了三年的時間,他發(fā)動了200多人,全世界各圖書館都跑遍了,收集資料,編了一套英漢字典,然后分類出版,有醫(yī)學(xué)的、科學(xué)的、歷史的、文化的等等,有30多個版本。當初聯(lián)合國用的英文字典就是梁實秋主編的這本字典,我原來也不知道。為了去美國探親,我到美國領(lǐng)事館簽證。他問我:“你是梁實秋的女兒?梁實秋是我老師。”我說:“怎么會是你的老師呢?”他就從他抽屜里拿出一個黃本的英漢字典,他說:“我天天都在看他的字典,所以他是我的老師。我給你辦移民到美國去吧。”我說:“不行,我在中國當律師,我這兒有工作,我去探親一個禮拜就要回來的。”他說:“那好。”趕快就給我辦了手續(xù)。另外,他還翻譯了10多種其他英語文學(xué)名著,比如現(xiàn)在熱銷的《隨想錄》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翻譯之外,住在重慶北碚的雅舍期間,他寫作了大量隨筆散文,后來結(jié)集為《雅舍小品》、《雅舍散文》等,出了30多個版本,被譯成多國文字,風(fēng)靡全世界。

  當然他也有一些嗜好了,那會兒在北京他喜歡放風(fēng)箏。好像老北京人都愛放風(fēng)箏,我父親放風(fēng)箏可是挺講究的,現(xiàn)在的風(fēng)箏可能不那么普及了。那時候我們家放風(fēng)箏,各種大沙燕,有瘦長的叫瘦沙燕,一般的叫普通沙燕,黑色的叫黑鍋底,還有龍頂魚,那個眼睛能翻的,還有孫悟空。我們風(fēng)箏上面都帶著那個小鼓,還有上面帶琴,一拉風(fēng)一兜,琴就響,放上去以后就跟有樂器的聲音似的。我們使用的線都不是普通的棉線,那個線不結(jié)實,放遠了就會斷了,都使用的是老弦,就跟拉胡琴的弦一樣,特別的結(jié)實。有一個放風(fēng)箏的線車,拿手一撥就轉(zhuǎn)。那個軸都是硬木的軸。放遠了以后,要是風(fēng)平浪靜的時候,把它拴在我們前院的柱子上一夜,第二天早上還在上頭。可是這里面有時候也會有麻煩,因為好多人家都放,天上多了,會打架的,有時候把線纏在一起了,一看線纏在一起趕快往回倒,你不往回倒,人家把風(fēng)箏拉人家去。我父親喜歡玩兒這些東西。

  平常他是逛書攤,上琉璃廠、榮寶齋、海王村這些地方逛書攤,人家那兒老板都認得他。每到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逛廠甸。在北京過年好象習(xí)慣都去逛廠甸,就是一種廟會的性質(zhì),在新華街上搭上棚。很多攤販都集中到那兒去,吃的東西、用的東西,甚至金銀珠寶翡翠,現(xiàn)在都差很多了,那會兒賣羊頭肉、奶酪、炸糕,反正都是北京的這些東西。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上廠甸,又吃又喝,又買玩意兒。他帶著我們?nèi)?,那會兒廠甸,喝豆汁,吃灌腸、驢打滾、艾窩窩,大糖葫蘆,特別長,有好幾尺長。他喜歡玩兒什么呢?愛抖空竹。有的是兩頭都有圓的,中間像個葫蘆似的。還有一種是單頭的,這邊有圓的,那邊沒有,這樣的不好抖。大空竹、小空竹,家里有很多。他認為那個是一種運動,一到廠甸就買空竹。

  老友

  聞一多和我父親在青島大學(xué)的時候在一個學(xué)校教書,他們兩人關(guān)系非常好,聞一多差不多每個禮拜都上我們家。在青島的時候我還小,但是我記得聞一多經(jīng)常來我們家(今青島市魚山路33號),他常抱著我玩。后來聞一多到昆明了,我父親在重慶,兩個人就不在一起了。但是那個時代,文人只有一支筆,他沒有槍,別人要迫害他的時候,他只能用筆來反抗。那時候我父親就說聞一多受抗戰(zhàn)的影響很激進的。當時就有很多特務(wù)都跟蹤他們,我爸爸也是被跟蹤的對象,有一個小黑汽車老跟著他,他特別害怕。因為我爸爸說話嘴上沒有遮攔,看什么不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說,得罪很多人。他就對聞?wù)f:聞一多,你自己留個心眼,你不要在公共場合這樣,會受到迫害。可是當時聞一多熱血沸騰,所以遭到人家的迫害。后來我父親知道以后特別傷心,因為他們倆是很好的朋友。他喜歡下圍棋,當時擺的有圍棋盤,有圍棋子。他一拍桌子,說:一多怎么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呢。那棋子都滾到地上去了。因為北碚的房子是木板地,很粗糙的木板地,有很多縫,他一拍那個棋子順縫都掉下去了,摳不出來了。后來到臺灣去,聞一多給他的信一直帶在身邊。還有聞一多當時受害的報紙,都黃了,跟手紙似的,他一直帶在箱子里。

  他和冰心感情也很好。因為他們都到美國留學(xué),是在船上認識的,聊天時冰心問他:你是學(xué)什么的。他問冰心:你學(xué)什么。她說:我學(xué)文學(xué)的。他說:我學(xué)文學(xué)批評的。他和吳文藻(冰心的丈夫)都是清華的同學(xué)。在美國我父親和冰心他們都一塊兒演戲,有很多活動。后來他到臺灣去以后,不知道誰傳說,說冰心死了,他非常傷心,寫了一篇《憶冰心》的文章在臺灣報紙上發(fā)表了。后來得知冰心沒有死,他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表示很道歉,說我聽說你死了,沒有死我就這樣寫你,很不應(yīng)該。冰心說:不對,我非常高興,因為一個人很難知道他死了以后,別人是怎么樣紀念他。她說:我現(xiàn)在知道,我死了實秋會寫文章紀念我,我很高興。

  在北碚的時候,梁實秋和老舍都在編譯館,老舍就住在我們家東邊?,F(xiàn)在都開辟成立梁實秋紀念館和老舍紀念館。我爸爸擔任翻譯英文的編輯委員會的主任,老舍晚上經(jīng)常上我們家去,閑著沒事兒有時候打麻將、聊天。后來開文藝晚會的時候,他們倆說相聲,兩人都一口北京話。說相聲有一個習(xí)慣,一人拿一把扇子,作為一個道具,有時候說到哪兒,敲一下,引得大家都笑。我爸說咱倆拿這個扇子可以當?shù)谰撸f:你不要敲我腦袋,你不要打我。他說我不打你。但是說到興高采烈的時候,老舍可能忘了就敲他,一敲他,他就躲,我爸爸戴一個大眼鏡,正好扇子就把眼鏡給打下來。我爸爸穿著長袍馬褂說相聲,趕緊拿衣裳一兜,就把眼鏡兜住了,眼鏡沒有掉地上,省得摔碎。但是底下就哄堂大笑,人家以為就是導(dǎo)演給他們做的滑稽的動作呢,實際上不是,實際上臨時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兒,所以很多記者都拿這個作為一個趣聞。

  后來臺灣推薦諾貝爾獎獲得者,人家推薦梁實秋,梁實秋說我不行,說這是中國代表就給一個名額,說臺灣這么一個小地方代表不了中國,人家說那你推薦一個,誰行呢?他說我看就老舍行??墒悄菚r候老舍已經(jīng)死了,他還不知道呢。后來一問,老舍死了,人家說你推薦別人吧。他想了半天,那推薦不出來了。所以后來就沒有了。據(jù)說把這個名額給了日本。老舍死了以后,我上美國探親,老舍的夫人胡絜青給我寫了“健康是福”四個大字。胡絜青是書法家也是畫家,我給父親拿過去,父親心里特別感觸。

  我父親年輕的時候,與徐志摩、青島大學(xué)的校長、《新月》雜志社的那些人都是很熟悉的。后來我父親到臺灣去了,跟這些人聯(lián)系少了。像季羨林就和我父親關(guān)系特別好。那時候季羨林在猶豫學(xué)什么好呢,學(xué)東方語文學(xué)系是少數(shù),全中國人沒有幾個人學(xué)。我父親說你就學(xué)這個吧,學(xué)這個好,越少數(shù)越好,全中國就你一個人會。季羨林就在東方語文學(xué)系學(xué)少數(shù)語種,后來他當然推廣了,他學(xué)了很多國的文字,所以季羨林對我父親是很尊重的。在學(xué)術(shù)上我父親也非常器重,那時候他還年輕,覺得他將來特別有出息。

  中國人

  我是學(xué)法律的,不太懂得文學(xué),所以有時候人家采訪我的時候,我就不怎么談文學(xué)的事情,因為不懂,胡說八道讓人笑話,但是耳聞目染也知道一些,我父親對于文學(xué),他不希望有什么束縛,他說我想到什么就可以寫什么,不希望別人給他定一個條條框框,中國的文學(xué)上有很多流派,過去八股文就是條條框框,就得起承轉(zhuǎn)合,作詩平平仄仄,就得押韻,寫散文的可以超脫一些。這樣就跟有些流派認識不一致,那也是可能的,但是這些事情不要去指責(zé)什么,將來從歷史上自有定論,因為每一種科學(xué)也好、藝術(shù)也好、文學(xué)也好都有流派,你說張大千的畫好還是徐悲鴻的畫好,那就不好比。文學(xué)上也有各種流派,當然也受各種政治思想的影響,那是不可避免的。因為生在這個時代里,不能脫離這個時代,當然那都是歷史上的事情了。談到魯迅的事情,我知道魯迅的后代在臺灣跟我父親關(guān)系很好的,經(jīng)常上我們家吃飯去,照了相片給我?,F(xiàn)在臺灣和大陸和平相處親如一家了,求同存異了,就別再揪住歷史的問題,歷史的問題就是歷史。再過500年或者5000年以后,你再回過頭來看現(xiàn)在的事情那就更客觀了。

  人不管流浪到多遠,對于故鄉(xiāng)的感情永遠是割不斷的。我父親死的時候,穿著一身中式的長袍馬褂,不要穿西裝。他上美國去,人家讓他入美國籍,他說我不入美國籍,我是中國人,我以是中國人為自豪。他說如果說中國和美國要發(fā)生沖突的話,我必然要站在中國這邊,因為我是中國人。

  梁實秋雖然是搞文學(xué)的,但是愛國的思想貫穿在他思想里頭。從我們家里來說,一直也都是教育子女都要愛國。那時候抗日戰(zhàn)爭,后院有一個井,我奶奶常年老設(shè)一個祭臺,擺上水果,就是紀念抗日戰(zhàn)爭犧牲的這些陣亡將士,我們都去磕頭。那時候行禮,不是鞠躬就是磕頭。我父親他對于中國,以自己是一個中國人而自豪。我父親是老知識分子,所以對于說吃也好,北京一些玩兒的東西也好,過年的風(fēng)俗習(xí)慣也好,都好些體現(xiàn)在他的文章里頭,其實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想吃這口東西也不見得,一種感情上的寄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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