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習(xí)啦 > 在線閱讀 > 文章閱讀 > 親情文章 >

有關(guān)寫母親的感人文章:淚光

時間: 莉莎1168 分享

  學(xué)習(xí)啦:《淚光》是一篇有關(guān)寫母親的親情文章,作者寫了母親為了養(yǎng)育幾個孩子奔波勞累的一聲,表達了對母親的贊美與感恩。下面讓我們一起來閱讀這篇文章吧!

  過去吾鄉(xiāng)人對生育的態(tài)度極其潦草,男人掛在嘴邊的話是:“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生!”在他們看來,生兒育女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就像春種秋收,割麥打場一樣稀松平常,本能和本份使然。

  母親先后生下七個孩子,兩個哥哥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加上我,是她的嘔心之作,也是她命定的磨難,母親用七個音符書寫著一生的交響。在我年少的記憶里,為了多掙點工分,將我們兄妹七個拉扯大,母親和壯勞力一樣,挑溝打塘、割麥揚場、拉車挑糞、耕田耙地一樣不落地干,瘦弱的身軀像根拉滿弓的弦,隨時可能繃斷。完工回到家后,母親常常累得癱坐在地上,閉著眼睛許久也不出聲。因為還有七個像乳燕一樣張嘴待哺的孩子,母親還得起來做飯,有時幾次掙扎著都坐不起來,母親便用袖口搌著眼角的淚花說:“這日子比樹葉還稠著呢,咋能現(xiàn)在就不中用了呢。”

  那時我特別擔(dān)心母親會死去,她做飯,我就圍著鍋臺轉(zhuǎn),寸步不離。等到生產(chǎn)隊里上工的大鐘一響,母親就趕忙撂下手中正在洗刷的碗筷,扶著腰直直身子,然后倚著門框穩(wěn)穩(wěn)神,讓韌勁重新復(fù)蘇起來。母親每次上工時都把我們鎖在屋里,我們只能透過高高的門檻,看一線狹長的天,看飄忽而過的云,捕捉穿過門縫的光影,盼著母親的腳步由遠而近漸漸響起

  后來,大弟弟咧咧歪歪開始學(xué)步了,兩個哥哥就開始跟著母親到地里幫襯著做活,就把他交由我來帶,還賒了幾十只小雞讓我一并照管。那天我不知道弟弟是渴急了,他可著勁兒往河里爬。我拉他,他折騰得更歡,眼看他就要滾進河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撲上去把他牢牢壓在河坎上,慌亂中踩死了兩只覓食的小雞。弟弟沒命似地掙扎,扯破嗓子哭叫,我也為難地啜泣,卻一點兒也不敢松動一下身下的弟弟。母親放工回來,抱起臉色發(fā)青的弟弟,坐在河坎上靜靜地流淚。

  盼到秋收了,母親一人攬下三個人的工,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晚上就給我和弟弟妹妹裹上棉被安頓在荒草甸里睡,再蓋上厚厚的茴草給我們遮蔽秋霜。那夜,黑云低垂,母親臉貼著地?fù)熘t薯干。接著母親在暴風(fēng)雨中迷失了我們,她一聲連一聲凄切的召喚聲被無情的風(fēng)雨吞沒。在那個風(fēng)雨無邊的黑夜,在我和弟弟的酣夢之外,母親哭喊著我們的乳名,發(fā)瘋似地扒著滿甸子的草堆……

  那時鄰居嬸子大娘們嗔怪母親,說沒見疼孩子疼那么下作的,去村口挑擔(dān)水,胳肢窩里也得夾著孩子。夏天蚊子多,晚上母親拿個蒲扇挨個床轉(zhuǎn),給這個扇完給那個扇,大天眬明了,母親乏得扒著床沿睡著了,手里的扇子還忽閃著。母親總是說,平時干活出工撈不著疼,孩子像沒娘似的,逮著空能疼多少疼多少。想到這個場景便疼痛椎心,我們何嘗不是蚊子,把一根根吸針刺向母親瘦弱的身軀,貪婪而恣意地榨干母親的每一滴血。

  很多時候,坐在異鄉(xiāng)英雄山的山坡上,我會長時間無端地凝視一株小小的植物和一棵不知名的雜樹,心神恍惚間,仿佛它們都是隱喻,它們就是我的父母鄉(xiāng)親。人非草木,亦為草木。在囊括億萬生物的所謂大自然中,我的母親極端渺小,在無盡的時間長河之中,不過是光陰的咀嚼物,枯榮不關(guān)春色秋光,而母親和像我母親一樣的人,在凌亂不堪的時間碎片里面,以她自己生命的刻度擺度著無趣的時光,以全部心力對抗貧瘠滋養(yǎng)著希望花朵的盛開,她以自己的干枯換取后輩的豐饒,同時她還以不屈從于苦難的卑微帶來一絲尊嚴(yán)的光亮——不是絢爛無比以至于耀眼的光華,而是質(zhì)樸無華甚而土得掉渣并最終流入平淡日常。

  爾今母親老了,兩耳朵失去了聽力,和母親每周一次的通話都是各說各話。我喊話似的問候母親:“能吃飯嗎”、“睡得好嗎”、“需要錢嗎”,雖然盡量大聲再大聲,雖然盡量用短句,雖然選擇發(fā)音響亮的詞,以致多次引起路人側(cè)目,而在母親聽來只是一陣混響,因為她徹底聾了。但這并不影響我們母子間的交流,她清楚我每次都是這些問話,兀自像個孩子一樣“匯報”自己衣食起居,說現(xiàn)在覺少了,睡時沒有醒時多,醒的時候想想這家想那家,睡著就做夢,夢見魂兒一會支棱到這家,又支棱一下到那家。她是想孩子了,但從不說出來,說的最多的是她哪哪都好,電話里能聽我喊聲娘就寬心了。

  有人總結(jié)一個家庭中老大“憨”、老二“別”、老三“奸”,我行三,小時是家里僅次于二哥的“惹禍精”。小孩做下虧心事,特別是闖下大禍,對方找上門,大人最簡捷的道歉方式就是打,且出手愈重顯示道歉的心意誠,申明家教嚴(yán)、門風(fēng)正。這時,母親手里握的不再是蒲扇,而是鞋底子、掃帚疙瘩以及就地就便取材的棍棒等物什,打是充滿恨意的真打,絕不是戲里唱的那樣:“娘的打,好比棉花沾蜜抽嘴巴”。打著打著,娘就累了,罵著喊著喘著漸至無聲,身魂似近虛脫,此刻不爭氣的眼淚出場,宣告這場單打的戰(zhàn)局——娘是永遠的輸家。

  叔本華說,人生就像鐘擺,一邊是無聊,一邊是痛苦,擺來擺去有什么意思呢。有時候想想,母親這一代人一輩子流過多少眼淚呀,日子又是怎么熬過來的日子呀。深處的人生是經(jīng)不起咂摸的,或許淚水就是她們的擺渡人,她們用眼淚填充著枯瘦的生活,淚滴落下負(fù)荷暫卸,哭聲過后筋骨柔韌,所以才能用瘦削的肩膀承載起光陰的撕扯。

  (本文為“化泉春杯”全國散文征文大賽參賽文章)

  公眾號:化隆文聯(lián)

  本文為原創(chuàng)文章,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未經(jīng)授權(quán)不得轉(zhuǎn)載!——學(xué)習(xí)啦


3948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