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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寫蒲松齡的感想隨筆:蒲松齡的“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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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蒲松齡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但蒲松齡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蒲松齡的一生,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在他76年的生命里程中卻有著一個鄉(xiāng)下落魄知識分子的痛苦和心酸,這其中“科舉”的屢試不第,成為了他心靈深處永遠抹不去的疤痕。“科舉”的誘惑就像一個美夢,時時刻刻牽引著蒲松齡緊張不堪的神經,一次次的失利,一次次的掙扎,一次次的奮起,就像中國的“堂詰珂德”,可憐、可笑、可痛!

  雖說蒲松齡的祖上并不是什么豪門望族,自始祖蒲璋到蒲松齡歷經十一世,只出過三個縣令,進士及第的更是屈指可數。到了蒲松齡的父親蒲槃,雖說“博洽淹貫,宿儒不能及也。”但到頭來卻連個秀才也未考中,此后便棄儒從商,但卻將科舉功名的希望寄托于他的四個兒子身上。

  在蒲松齡兄弟四人之中,蒲松齡天性最高,“經史子集過目了然”,尤其深得其父蒲槃的鐘愛。因此復興家族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蒲松齡一人身上。蒲松齡由此成了他父親實現理想的惟一希望。于是他的內心深處時時回蕩著一個聲音:好好讀書,一舉成名,光宗耀祖!

  時機終于來了,蒲松齡初應童子試,便以縣、府、道三個第一名的優(yōu)異成績考取博士弟子員(即秀才),他只有十九歲。當時任山東學政的是文學大家施閏章,作為主考官的他見到蒲松齡的文章后擊節(jié)叫好,于是在試卷上寫下了那段著名的批語:“首藝空中聞異香,下筆如有神,將一時富貴丑態(tài),畢露于二字之上,直足以維風移俗。次,觀書如月,運筆如風,又掉臂游行之樂。”

  這是蒲松齡科舉路上的第一次成功“預演”,沒成想竟如此的順利。他有些得意忘形,自以為青云路近,前程可唾手可得。但他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的“得意”,竟斷送了他一生的“科舉”,換得了他一生的“失意”。因為山東學政施閏章的贊譽一開始就把蒲松齡科舉考試寫作的路給指“錯”了、弄“偏”了。

  康熙九年(1670)秋,已經經歷過幾次科舉失敗的蒲松齡面臨了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先是“分家”時的嚴重不公,接著是幾個孩子的相繼出世(當時蒲松齡已有二子一女),30歲的他被迫接受了同邑進士、江蘇寶應縣令好友孫蕙的邀請,南下寶應縣署作幕賓,幫辦文牘。這是蒲松齡一生中惟一一次離開山東農村,也是他足跡所至最遠之處。期間,他除隨孫蕙處理公務外,江南的美景也讓他大開眼界,但他仍難忘的卻是自己朝思暮盼的科舉夢。眼看著下一年鄉(xiāng)試就要來臨,他又有些心癢,于是決意辭幕北歸。而好友孫蕙也完全理解蒲松齡此時的心思和處境,盡管不愿讓他走,但也未加阻攔,還特為他的應試寫了薦書,請正在山東做官的友人對蒲松齡的鄉(xiāng)試給予特別照顧,希望能借此幫他一下。

  可是事與愿違,就在康熙十一年(1672)秋天的鄉(xiāng)試中,蒲松齡仍然是名落孫山。于是他在寫給同病相憐的王觀正的一首詞中傾訴了自己的憤懣之情:

  天孫老矣,顛倒了、天下幾多杰士。蕊宮榜放,直教那、抱玉卞和哭死。病鯉暴腮,飛鴻鎩羽,同吊寒江水。見時相對,將從何處說起? 每每顧影自悲,可憐骯臟骨,銷磨如此!糊眼冬烘鬼夢時,憎命文章難恃。數卷殘書,半窗寒燭,冷落荒齋里。未能免俗,亦云聊復爾爾。

  孫蕙的“說情信”雖說沒有起到多大作用,但蒲松齡還是從內心非常感激孫蕙。他在詩歌《寄孫樹百》三首中云:“君疲馬牛身猶病,我困遭逢數亦慳。三載行藏真落水,十年義氣已闌珊。不堪蟋蟀愁中聽,但把茱萸醉后看。千里踟躕何所寄? 惟憑尺一勸加餐。”“帳外西風剪剪吹,屋梁落月不勝悲! 途窮只覺風波險,親老惟憂富貴遲。九月山城聞塞雁,五更魂夢繞江蘺。懷人中夜悲天問,又復高歌續(xù)楚詞。”“楓老秋林玉露濃,涉江何處采芙蓉? 霜凋衰柳愁千縷,云障遠山恨萬重。楚陂猶然策良馬,葉公元不愛真龍。歧途惆悵將焉往? 痛苦遙追阮嗣宗。”傾訴了自己的遭際和愁悶之情以及對孫蕙關心自己的懷念。孫蕙在寶應接詩后很是同情,并且深感惋惜,隨即復函云:“異鄉(xiāng)落莫,滿擬好友蜚,少添意興;不意蕪椷無靈,致誤云翼。文章憎命,不其然乎?抱歉抱歉!來什憐及牛馬,傳語加餐,足紉至愛。幾番拈髭擬和,不成報章,大抵鞅掌之人,重以雒索,便語不成聲矣……吾兄為親老憂富貴遲,縱使非遲,亦無奈親日老也。惟期砥礪進修,祈寬過以報春暉,于愿足矣。兄臺絕頂聰明,稍一斂才攻苦,自是第一流人物,不知肯以鄙言作否耶? ”

  在以后的日子里,孫蕙的勸語到底起沒起作用我們不得而知。我們知道,在蒲松齡的科舉生涯中,有兩次讓他刻骨銘心、痛苦不已!

  第一次是在康熙二十六年秋他48歲之時,因“闈中越幅(在考場書卷時,誤隔一幅,不相接連)而被黜。其詞《大圣樂·闈中越幅被黜,蒙畢八兄關情慰藉,感而有作》稱:“得意疾書,回頭大錯,此況何如!覺千飄冷汗沾衣,一縷魂飛出舍,痛癢全無”將他在考場發(fā)現自己“越幅”后的震驚狀態(tài)及頹喪心情表露無遺。

  第二次則是在康熙二十九年秋他51歲之時,因故未獲終試而被黜。其詞《醉太平· 庚午秋闈,二場再黜》稱:“風粘寒燈,譙樓短更。呻吟直到天明,伴倔強老兵。蕭條無成,熬場半生?;仡^自笑艨騰,將孩兒倒繃。”

  這兩次科舉失利,對蒲松齡及家庭的打擊實在太大了。盡管他不死心,然而妻子卻出面干預了,勸他說:“君勿須夏爾!尚命應通顯,今已臺閣矣。山林自有樂地,何必以肉鼓吹為快哉!”,這以后蒲松齡并沒有聽取妻子的勸告,據考證他最晚的一次參加科舉考試應在康熙四十一年,他那年是63歲。

  屢試不第,讓蒲松齡抱恨終生。于是他的詩詞、他的《聊齋志異》、他的俚曲成了他抒發(fā)“孤憤” 的出口。我不由想到了《聊齋志異》中著名的小說《葉生》,這是一個攝人心魄的故事:淮陽一葉姓書生,文章詞賦冠絕當時,但卻屢試不中,困于名場。后來得遇在朝廷做官的友人丁乘鶴,丁見其文奇特,主動向主考官舉薦葉生,葉生再次應試,成績令人“擊節(jié)稱嘆”,然而,待至朝廷榜放,葉生卻依然名落孫山。鎩羽落第歸來,他“愧負知己,形銷骨立,癡若木偶”,從此閉門不出,郁積成疾,憤至“服藥白裹,殊罔所致”,最后郁悶而死。就在這時,丁乘鶴因忤逆上司而被革職,葉生的魂靈又趕到丁乘鶴的家里,教其子丁公子。不久,丁公子入京應試高中進士,葉生的魂靈也因丁乘鶴捐納而中了舉人,多年的夙愿終于實現。葉生衣錦還鄉(xiāng),魂歸故里,來到家中一看,只見自己的靈柩立于庭中,頓時“不覺惆悵”,驀然“撲地而滅”。這個故事以葉生主觀上的絕世之才與客觀上的科場鎩羽的矛盾來展示他在現實中的可悲、可憐的命運,同時又以他的死魂靈的孜孜追求來刻畫他那飽受科舉制度摧殘而至死不悟的復雜心態(tài)。生前未了功名之愿,死了又從墳墓中走出來了卻前世之愿,這是何等的癡迷與驚心動魄,而這恰恰包含了蒲松齡自己一生掙扎于科場中的辛酸之淚,這分明是在寫蒲松齡自己!

  蒲松齡參加的最晚的一次考試是72歲。這是一次沒有多大意義的考試。康熙五十年(1711)初冬,蒲松齡不顧高齡老邁,沖風冒寒,赴青州參加例考,授例出貢。經歷了一生的科場掙扎,最后總算得到了歲貢生的頭銜(副舉人,候選副校長)。這在心理上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蒲松齡專赴青州且旋即入貢,這與當時山東學政黃叔琳的通融有直接關系。青州之行,成了蒲松齡一生中最后的一次遠游,也成了蒲松齡一生中的一次“悲壯”之行。

  蒲松齡沒有做成官,對于蒲松齡可能是最大的遺憾,但對于中國文學卻是天大的幸事!《聊齋志異》的近五百篇小說,他的十五種俚曲,他的一千多首的詩歌、他的一百多首的詞、他的五百多篇的文章以及16種的雜著,都成為了蒲松齡留給后人最豐厚的財富!

  我們應該感謝蒲松齡,是他讓聊齋文化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成為了當地一張獨特的文化名片。

  我們應當感謝蒲松齡,是他讓花妖狐怪變得如此多情、動人,豐富了中國文學人物畫廊的百花園!

  作者|李鋒,筆名文銳 淄博師范高等專科學校教授

  公眾號:西南當代作家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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