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誦藝術(shù)創(chuàng)造之散文朗誦
現(xiàn)代散文是與詩歌、小說、戲劇文學并稱的一類文學體裁。其特點是:通過某些片斷的生活事件的描述,表達作者的思想感情,并揭示其社會意義;篇幅不長,形式自由,不一定具有完整的故事,語言不受韻律的拘束,可以抒情,可以敘事,也可以發(fā)表議論,甚至三者兼有。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關(guān)于朗誦藝術(shù)創(chuàng)造之散文朗誦,歡迎借鑒參考。
一、“散珠”中穿綴
散文取材范圍很廣,往往溶古今中外,天南地北于一爐。作者在平素的生活和日常見聞中有所觸動,就隨手拈來,生發(fā)開去。時而勾勒描繪,時而倒敘聯(lián)想,時而感情激發(fā),時而侃侃議論,如汩汩流水,百轉(zhuǎn)千回,蜿蜒盤砣。然而“形散神聚”,散文中的“神”是作者聚合文章材料的粘合劑。因此,要朗誦好散文,就必須根據(jù)散文的這一特點,做到“散珠”中穿綴,即通過有聲語言將這些形似散落的材料綴聯(lián)起來而達到“神聚”。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定準作品總基調(diào) 總基調(diào)是指朗誦者在朗誦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賦予作品的感情色彩,以及由此而產(chǎn)生的一種相和諧的語調(diào)。一部歌劇,無論好人登臺,還是壞蛋上場,張三李四各有其調(diào),但他們都圍繞著同一個主旋律。因此,即使不了解情節(jié),但只要一聽曲子,就知道它們出于同一部歌劇。朗誦散文時的總基調(diào)就好比是這歌劇的主旋律。定準了這個總基調(diào),那么朗誦那些形似散落的內(nèi)容時,就可以使它們既有相對的獨立性,又統(tǒng)一在一個整體之中,達到“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藝術(shù)效果。
比如朗誦秦牧的散文《土地》,朗誦者要從幾十萬年前說到現(xiàn)在;要從外國殖民主義強盜侵略說到海外華僑當年背井離鄉(xiāng);要從古代抗敵的愛國志士說到當年攔河筑壩的農(nóng)民;要從《左傳》說到《紅旗歌謠》⋯⋯正如作者所寫的那樣: “騎著思想的野馬奔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然后,才又收住韁繩,緩步回到眼前燦爛的現(xiàn)實中來。”如果,未能定準一個統(tǒng)一的基調(diào),朗誦者是很難通過有聲語言將這些貌似離散的人和事貫穿起來的。
因此,我們在朗誦時,必須根據(jù)作者對土地母親的真摯情愛,確定為深沉而純樸的總基調(diào),然后我們再根據(jù)文章中每一段不同的內(nèi)容,制定不同的小基調(diào)。比如,朗誦到“過去,多少勞動者為了土地進行連綿不斷的悲壯斗爭”內(nèi)容時,可采用激昂的小基調(diào),朗誦到“幾千年來披枷帶鎖的土地,一旦回到人民手里”內(nèi)容時,可采用比較興奮的小基調(diào)。然而這些小基調(diào)都由以上總基調(diào)所統(tǒng)撮。
這樣,就會將文章中一件件事,一個個人,一段段時間,一處處地方穿綴在一起。無論朗誦文章那一段內(nèi)容,聽眾都會被作者對土地母親赤誠情感所震撼。反之,如果沒有確定以上的總基調(diào),那么朗誦以上悲壯的內(nèi)容就會過于激昂而忘乎所以,朗誦以上歡悅的內(nèi)容就會過于興奮而一發(fā)難收,甚至于就事論事地分而誦之,各成其調(diào),互不關(guān)聯(lián),互不統(tǒng)一,被搞得支離破碎,成了一張張“分解地圖”,一部部“斷代歷史”,使聽眾不知其所以然了。
再比如朗誦魯迅先生的《藤野先生》,同樣也要通過定基調(diào)來做“穿綴”散珠的工作。該文是為了懷念一位沒有民族偏見,曾經(jīng)給予作者極大幫助的日本醫(yī)學教師藤野先生而寫的,全文表現(xiàn)了他對師長的無限愛戴之情。因此,朗誦時必須據(jù)此確定其為“真摯而坦誠”的總基調(diào)。有了這個總基調(diào),我們再根據(jù)文章中其他各段不同的內(nèi)容定準不同的小基調(diào)。比如文章開頭第一段寫的是作者目睹東京清代留學生烏煙瘴氣的情景,第二段寫的是作者初到仙臺,日本人對他好奇式的關(guān)心。因此第一段可采用輕蔑厭惡的小基調(diào)來朗誦,第二段可采用憤懣沉重的小基調(diào)來朗誦。然而這些小基調(diào)都受以上總基調(diào)的制約,朗誦時既有自己的調(diào),卻又顯得不“跳”,絕不會游離于總基調(diào)之外。
這樣,不僅可以把文章后面作者回憶藤野先生對他諄諄教誨、熱情關(guān)心的生活片斷連接在一起,而且很自然地顯示出了開頭兩段在全文中所起的鋪墊和對照作用。讓人通過你的朗誦,清楚地了解到作者跟這些“頭頂著富士山隆起的大辮子”, “白天成群結(jié)隊逛公園”, “晚上滿房煙斗亂跳舞”的人一樣,同是處在危難之中的貧弱的“清國留學生”。讓人更清楚地領(lǐng)悟到藤野先生絲毫沒有民族偏見,獨能關(guān)心弱國的醫(yī)學和學生的這種精神,在日本人當中是多么難能可貴。如果沒有定準這個總基調(diào),文章開頭第一段很可能會朗誦得像諷刺小品文一樣,第二段很可能會朗誦得像發(fā)泄?jié)M腹牢騷似的,讓聽眾感到這兩段與全文毫無關(guān)系,成了后面文章的多余部分。
二、口語中潤飾
散文中有一類抒情性很強的作品,雖然它們不講究齊整的韻律,也不分行排列,語言顯得比較生活,但同樣創(chuàng)造出詩情畫意水乳交融的優(yōu)美意境,同樣讓人領(lǐng)略到它們語言的美妙音樂性。因此,要朗誦好這一類散文,就必須做到: “口語中潤飾”,即在保持散文語言特色的前提下,對它進行藝術(shù)加工。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顯示與詩歌的異同 當我們朗誦一篇優(yōu)美的抒情性散文時,很容易產(chǎn)生兩種極端:一種是為了表現(xiàn)這篇作品的“優(yōu)美性”,而不顧散文本身的語言特點,用朗誦詩歌那樣的語調(diào)朗誦;另一種則是拘泥于散文語言的形式,表現(xiàn)不出作品的“優(yōu)美性”。因此,要做到既保持散文語言的特色,做到“口語化”,又要對它進行潤飾,這就必須避免上述兩種極端,顯示出與朗誦詩歌的異同。一般來說,語言形式的差異容易把握,關(guān)鍵是要善于從感情、畫面、音樂性三方面著手,這樣才能夠達到“耐人尋味的樸素,復雜中探求出來的單純,極度絢麗而終于返樸歸真的平淡”這樣的藝術(shù)境界。
比如朗誦袁鷹的《崗山花雪》這篇散文下面一段內(nèi)容,就要顯示出與詩歌的異同:花雪、花雪,⋯⋯生前,滿樹生輝,紅的如朝霞,粉的如胭脂,白的如碎玉,使人陶醉,使人振作,使人精神煥發(fā),使人心曠神怡。待到隨風而去,落英繽紛,留給人間的依然是美的升華,生之贊歌⋯⋯
以上的語言,從形式上看比詩歌接近口語。它既沒有分行排列,也沒有嚴格的平仄和押韻。因而,朗誦起來要比詩歌朗誦時的言語生活化些。然而這一段語言的優(yōu)美程度,又完全可以與詩歌媲美,尤其是其中的象征手法和借景抒情的寫作特點,又迫使朗誦者必須像朗誦詩歌那樣,才足以體現(xiàn)文章的詩情畫意。
“生前,滿樹生輝,紅的如朝霞,粉的如胭脂,白的如碎玉,使人陶醉,使人振作,使人精神煥發(fā),使人心曠神怡。”一連串的排比句式,多么精湛的語言; “紅”、 “粉”、 “白”,多么絢麗的色彩; “朝霞”、 “胭脂”、 “碎玉”,多么動人的形態(tài); “陶醉”、 “振作”、 “精神煥發(fā)”、 “心曠神怡”,多么豐富的情感。朗誦時,除了要飽和著作者這些豐富的情感以外,還要讓想像插上翅膀,心靈張開眼睛,腦海揚起風帆,然后通過清晰的點送和抒情的語調(diào),把聽眾引入這詩一般的高潔境界之中,讓朗誦者與聽眾都能得到凈化。同時,一定要把以上的排比句朗誦得如同一首樂曲一般,用推進的節(jié)奏,表達出作者層遞式的感情。
比如董行佶朗誦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他既不失散文語言形式上的特點,卻又讓人聽后仿佛覺得在欣賞一首優(yōu)美的詩歌一樣。下面是他朗誦該文的第五段。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里。葉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過一樣;又像籠著輕紗的夢。雖然是滿月,天上卻有一層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為這恰是到了好處———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月光是隔了樹照過來的,高處叢生的灌木,落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峭楞楞的如鬼一般;彎彎的楊柳的稀疏的倩影,卻又像是畫在荷葉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勻;但光與影有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董行佶朗誦時,沒有顯示出齊整規(guī)律的節(jié)奏,言語生活而自然。然而我們通過董行佶朗誦時的柔聲細語,如“流水”,似“青霧”的言語節(jié)奏,感受到了他內(nèi)心對作者思想感情體驗的濃度,他用有聲語言代作者抒發(fā)了在革命低潮時的“淡淡哀愁”和躲避現(xiàn)實、超脫塵世而自以為的“淡淡喜悅”。
同時,通過他朗誦時語勢的高低、節(jié)奏的快慢、停頓的疏密,以及語音的輕重這些“參差”富有變化而協(xié)調(diào)的語調(diào),我們還看到了一幅由于天上“有一層淡淡的云”,因而月光有強有弱,由于地下有“叢生的灌木”,因而月影有明有暗這一并“不均勻”,卻又十分“和諧”的月色圖。其中“薄薄”、 “淡淡”和“彎彎”這些點綴氣氛的疊音詞,啟發(fā)人形象思維的幾個貼切比喻“如⋯⋯”“仿佛⋯⋯”“像⋯⋯”以及“瀉”、 “浮”、 “籠”、 “畫”這些給人以動感的關(guān)鍵詞語,董行佶充分運用了藝術(shù)言語的技巧,顯示了漢語聲韻調(diào)本身所具有的音樂性。這是散文朗誦,但由于董行佶的藝術(shù)加工,同樣使我們領(lǐng)略到了詩的味道,得到了美的享受。我們可以這樣說,欣賞他的朗誦,仿佛是在聽小提琴演奏著一首名曲———《月光曲》。
孫道臨曾朗誦過與上面散文意境相似的唐朝詩人劉方平的《月夜》:
更深月夜半人家,
北斗闌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氣暖,
蟲聲新透綠窗紗。
他的朗誦情深意濃。他利用詩歌所固有的優(yōu)美韻律,憑藉自身悅耳的嗓音,通過抒情的語調(diào),也為我們描繪了一幅靜穆清幽的月夜圖。如果我們將董行佶朗誦的散文《荷塘月夜》與孫道臨朗誦的律詩《月夜》相比,雖然聽不到他的朗誦有像孫道臨的朗誦那樣的格律美,但是同樣能領(lǐng)略到了有聲語言的音樂性,同樣能感受到像聽孫道臨朗誦《月夜》那樣的濃郁情感,同樣仿佛能看到像孫道臨朗誦《月夜》時所描繪的美妙圖景。
三、寫意中刻劃
散文跟小說一樣,少不了寫人敘事,然而它并不像小說那樣完整,更不必去組織什么情節(jié)上的高潮。如果說小說是以“人”或“事”為中心的話,那么散文就可以說是以“意”為主的了。因此,要朗誦好散文,就必須根據(jù)散文的這一特點,做到“寫意中刻劃”,即通過有聲語言,對作品中的人或事進行刻劃時,務(wù)必要突出其中的“意”。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統(tǒng)一全篇的風格 散文雖以“意”為主,然而有些作品在寫人敘事上費了不少筆墨。這就易誘人在這些內(nèi)容上像朗誦小說那樣,或是在繪聲繪色地描摹人物的音容笑貌、性格特點,或是沉浸在情節(jié)的來龍去脈中。其結(jié)果就破壞了本身的“寫意”的風格。因此要做到在“寫意中刻劃”,朗誦散文作品中寫人敘事的部分,一般只要“點到為止”,不必過實。無論是朗誦作品的哪一部分,都要求統(tǒng)一在一種風格之中———寫意。
比如楊朔的散文《香山紅葉》,我們應(yīng)以這種要求進行朗誦創(chuàng)作。作品記述了這樣一件事:“我”想攀登香山觀看紅葉,路上找到了一位七十七歲的劉四大爺做向?qū)АR宦飞?,劉四大爺?ldquo;我”介紹了香山的所見所聞,領(lǐng)“我”看了香山許多風景,最后雖然我沒有看到香山的紅葉,但是“卻摘到一片更可貴的紅葉”,這片紅葉,就是劉四大爺。朗誦者絕不能像小說朗誦那樣繪聲繪色地去講述以上的情節(jié)。如果朗誦時把聽眾完全帶進了我隨老向?qū)⑺拇鬆數(shù)窍闵铰飞纤娝勚校踔烈苑浅UJ真的態(tài)度,實在地道出“我摘到一片更可貴的紅葉”,這片紅葉就是劉四大爺這一段文字,豈不是像開玩笑了嗎?其實本文“意”在用象征手法,以紅葉比喻老人的品格,贊美老向?qū)?,并?lián)想到使老向?qū)⑺拇鬆斎死闲募t的新社會。因此朗誦者一定要始終不能忘記這個“意”,從頭到尾都要以非常抒情的總基調(diào)來朗誦這篇作品,讓聽眾在這種情感的陶冶下,隨著作者去展開豐富的聯(lián)想,聯(lián)想到作品中人物的精神面貌,體味作品的美好而深邃的意境。
再比如朗誦冰心的《櫻花贊》,其中有一句作者問日本同行的一句話,也同樣要做到以上的要求。“櫻花不消說是美麗的,但是從日本人看來,到底美在哪里?”
這句話在文中無非就是要引出日本朋友的一番談話,講出日本人民喜愛櫻花的原因,為作者最后的點題起一個鋪墊的作用。因此當朗誦這句話的時候,只要在我們內(nèi)心視象里能顯現(xiàn)出作品中“我”的年齡、身份、容貌和風度,而無須在音色和語調(diào)上進行化裝,像朗誦小說那樣,去模仿作品中的“我”。否則將會與朗誦文章其他部分的風格不能統(tǒng)一,破壞了作品中的意———對日本人民友好感情的回憶。
當然,有些散文中的人物的對話,與刻劃人物是密切相關(guān)的,但朗誦時仍要與全文的風格統(tǒng)一。比如朗誦唐弢回憶魯迅的散文《瑣憶》,其中有一段作者與魯迅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
“你真?zhèn)€姓唐嗎?”
“真?zhèn)€姓唐”,我說。
“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興, “我也姓過一回唐的。”
這一對話,表現(xiàn)了魯迅先生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但我們朗誦時也只要在語調(diào)和音色上稍有區(qū)別即可。如果既要想明顯區(qū)別這一老一少兩代人的音色,又想充分表現(xiàn)作者的緊張神情和魯迅先生親切而熱情的話語,那么反而會使聽眾產(chǎn)生了與該文其他內(nèi)容的朗誦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甚至破壞了作者對魯迅先生深切真摯懷念之情的表達。有人說,朗誦小說刻劃人物有如工筆畫的話,朗誦散文刻劃人物就有如寫意畫了。這話是很形象很貼切的。
四、漫話中闡發(fā)
朗誦散文經(jīng)常會遇到一些議論性很強的文字,然而這些內(nèi)容畢竟不像一般的議論文。它無須論證的過程,而且更多的道理是通過運用一些修辭手法,形象而又深入淺出地道出來的。即使是一些直接講明道理的句子,也無不染上個人的感情色彩。因此,要朗誦好這類散文,就必須根據(jù)以上
的特點,做到“漫話中闡發(fā)”。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
采用親切的語氣 優(yōu)秀的老師即使在批評教育學生,言語也總是那么親切、委婉、中肯。要朗誦議論性很強的這一類散文,亦不能耳提面命,重炮猛轟;而應(yīng)以效仿老師那樣的口吻,像與聽眾交換看法一般,讓聽眾在浪花中見激流。如果想把作品中的道理講清,又讓人覺得你在與他促膝談心,那么親切的語氣將會使你成功。
比如朗誦柯藍的《困難》這篇散文其中的一段,務(wù)必采用親切的語氣,才能做到在漫話中將道理闡明:
也許,你在工作里、生活里都遇到過困難。在我的心里,困難就和勝利站在一起,困難是一條河,勝利就是河那邊的山,過了河,就上了山。不要只看見河就看不見山,也不要只看見山卻看不見困難⋯⋯向困難伸過手去吧,在生活里,這是你最好的朋友。
文章闡明的如何正確對待困難的道理可謂深刻,我們似乎在一般議論文或演講詞中可以看到,然而以上深刻的道理是通過一個個形象的比喻,深入淺出地講出來的,因此朗誦時要明顯區(qū)別于朗誦一般的議論文和演說。即使誦到其中“不要只看見河就看不見山,也不要只看見山就看不見“困難”這兩句,也不必以命令的口吻朗誦。至于其末尾的祈使句,也不必朗誦得過于激昂。一切都應(yīng)該以親切的語氣朗誦,就仿佛是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者在與人推心置腹,竭誠相告一般。
如果碰到有些幾乎如警句一般的文字,朗誦時也萬萬不可過火。比如朗誦柯藍的《早霞短笛》中的這幾句話:船在水上,會不停地遇到風浪;人在世上,會不斷地遇到困難。會駕駛風浪的是老舵公;能克服困難的才叫戰(zhàn)士。
一席鼓舞人心的話,很容易使人拔高嗓音,狠打猛轟、義正辭嚴地朗誦。而如果我們考慮到這一段文字的特點,通過柔和的語調(diào)將以上比喻和對比的句子,娓娓誦來,就可以產(chǎn)生深刻的思想教育意義和雋永的藝術(shù)感染力,讓聽眾在細心“品嘗”中,去汲取文章中的“營養(yǎng)”,感受到內(nèi)中所蘊含的力量。
這里特別要提出的是朗誦散文中的一些直接講明道理,即有明顯立意的內(nèi)容,在朗誦時,固然不能為了求得親切,什么地方都顯得毫不介意恝然置之的樣子,而一定要點送清楚,讓聽眾聽明白不可;但也同樣不必大嗓粗氣,給人以山洪陡發(fā),突如其來的感覺。有人把朗誦這些文字比作給聽眾開窗子,但這個窗子不能開得太大,否則將適得其反。
比如朗誦唐弢回憶魯迅先生的散文《瑣憶》,文章開頭就碰到一段議論的內(nèi)容:魯迅先生有兩句詩: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這是他自己的寫照,也是作為一個偉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體現(xiàn)。
這兩句話,在全文中起著提綱挈領(lǐng)的作用,文章下面的內(nèi)容都是圍繞這個“綱”來寫的。但是這里充滿了作者對魯迅先生的無限敬仰,它不同于一般議論文的樹立論點部分。因此我們朗誦時,需要用一種強調(diào)但又很自然的語氣,放慢節(jié)奏,讓聽眾聽清楚就行了,無須過于激動,更不必像朗誦詩歌那樣去朗誦這兩句總提式的話語。
文章圍繞著魯迅先生“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崇高品質(zhì),回憶了幾件與魯迅先生接觸的往事后,中間也有一段富有感情的議論:⋯⋯據(jù)我看來, “橫眉冷對”是魯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爭的精神實質(zhì),是他的思想立場的概括。⋯⋯諷刺顯示他進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閃爍著反擊的智慧。對社會觀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獨抒新見,入木三分⋯⋯
這一段議論是文章后部內(nèi)容的一個綱。朗誦這一段時,同樣只要在委婉細膩之中,將“諷刺”和“威力”、 “幽默”和“智慧”,以及“觀察的深刻⋯⋯批判獨抒新見,入木三分”,這些關(guān)鍵詞語點染得體,就足以闡明魯迅先生“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戰(zhàn)斗精神了。千萬不要另外起音,來個高八度的朗誦,以強調(diào)其中的道理。
這種直接揭示立意的語句在散文的結(jié)束部分就更多了,例如冰心的《櫻花贊》:這番話,給我講明了兩個道理,一個是:櫻花開遍了蓬萊三島,是日本人民自己的花,它永遠給日本人民以春天的興奮與鼓舞;一個是:看花人的心理活動,形成了對于某些花卉的特別喜愛。金澤的櫻花,并不比別處的更美麗。汽車司機的一句深切動人的,表達日本勞動人民對于中國人民的深厚友誼的話,使得我眼中的金澤的漫山遍地的櫻花,幻成一片中日人民友誼的花的云海⋯⋯
文章的前部分先介紹日本的櫻花,而后描寫和贊美櫻花,中間穿插描寫了日本汽車工人為了送中國代表團而推遲罷工時間一事,最后滿懷深情地揭示櫻花的象征意義。朗誦這一段時,盡管需要語調(diào)上給予必要的加強,但還是要讓聽眾感受到作者的拳拳情愫,還是要給聽眾以水到渠成之感,與聽眾在漫話中闡發(fā)出以上“兩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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