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經(jīng)典文章:愛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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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時間不偏不倚,如黑暗中一雙無形的手,悄然翻走了這一夜,合上手中的書,內(nèi)心百感交集。在這萬家燈火,煙花璀璨的跨年夜,陪伴我的,僅是身旁的這本《目送》。本就無心睡眠,此時更是久不能寐,已然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或許是貪戀書頁本身的翰墨飄香,在這寂靜的深夜讓人心生安寧;或許是沉湎于作者筆下的字字機鋒,樂山,如眉峰攢聚,悅水,如眼波靈動,更愛那筆下的鳳凰木,花紅葉綠,富麗堂皇;更或者只是歡喜那里面關于父母、子女、兄弟之間那種洗盡鉛華、樸實真摯的情感。
此時,窗外下起了細雨,雨水輕輕拍打著窗戶,潤濕了厚厚的簾幕。臨窗而立,看著冷清的街道,思緒猛然間飛向了離離遠道,還是這樣的夜,還是當時的人。
記得是那樣的一條回家路,山巒重疊,鄉(xiāng)路崎嶇,幾處不見人煙。少了幾許日暮蒼山遠,風雪夜歸人的意境,倒平添了許多陰森的感覺,那樣的夜晚能聽到幾聲雞鳴狗吠之音也是難求的安穩(wěn)。沒有星星的天空月亮被洗得發(fā)白,像一把錚亮的彎刀隱在夜空深處,只露出璀璨的刀柄,引人無限遐思,也無限敬畏。也是在這樣的夜晚,踏著腳下的蔓草,不顧吵醒已然找到歸宿安然入夢的露珠,不停地奔逃。
腦子里,急速飛轉(zhuǎn)的有山林里傳來的未知聲響,長輩講的那些真實的故事,電視機莫名出現(xiàn)的難以名狀的東西,還有路過田埂墳頭時心臟蒼勁有力的跳動聲。而這些都不是指引我前行的動力,只是因為是路的盡頭,有一間隱身于夜色中的房屋。陳舊的木門散發(fā)著飽經(jīng)風霜,歷年深遠的味道,如年長者一樣,臉上長滿了黑。它半掩著身軀,風過時,發(fā)出沉沉的哀鳴;石階上零星長著些青幽幽的鮮苔,在夜的遮掩下深情緊簇,竊竊呢喃。
燈光晦暗,她臨窗而立,那映在窗戶上的身影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熠熠生輝。而那身影,也在我離家的十二年里,順著那條蜿蜒曲折的山路越拉越遠,輪廓消融,最后變成一個點,投入湖心,未見波瀾。
這些年,我已走過許許多多的路,經(jīng)歷許許多多的風雨。卻再未尋到那條路上,忘了當時歸心似箭的心情。
我喜歡坐著班車,一路向北,路上有一出風景,她的名字叫作“家”。還是那樣的夜晚,還是那么一幢房屋。門是不銹鋼做成的,上面雕刻著復古的花紋,漆上新漆,像披了一身耀眼的紅妝。青苔被一大片水泥地取代,消逝了她的蹤影。此刻,我知道,屋里一定有一個火爐,肯定是趕上了一個過年夜,爐火燒得通紅;屋里還有一位母親,一位父親,兩個孩子,不知討論到什么,不時發(fā)出爽朗的笑聲。房間里燈火輝煌,映不出屋內(nèi)的身影,只照得窗外的人眼色氤氳。
我徘徊在屋外,側(cè)耳傾聽,未敢打擾,悄悄拾取那從窗縫里飄出的一絲絲溫存。
雷秋?喬伊斯在小說中寫到一個叫哈羅德的人,他為了讓老友有信念活下去一個人從英國最西南走到最東北,橫跨整個英格蘭,歷時87天,627英里,完成了一個人的朝圣。我要把自己當作一個不能歸家的游子,給她一份至真至誠的思戀與牽掛,在心里吶喊數(shù)千遍她未曾聽到過的稱呼。這也是我一個人的朝圣,無關宗教,無關信仰,只關乎這一世血濃于水的母女情深。
把《目送》小心安置在書桌上,靜靜蓋上厚厚的被褥。一定是我缺少得太多,才汲汲吸收了太多,應該睡覺了,因為時針已經(jīng)指向了凌晨三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