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guān)寫村莊的散文隨筆:村莊的生命
學(xué)習(xí)啦:世間萬物都有生命,村莊也不例外。在《村莊的生命》一文中,作者筆下名叫石門的村莊,就有著頑強(qiáng)的生命力。
人是有生命的,樹是有生命的,草是有生命的,山是有生命的,水是有生命的,文化是有生命的,每一個村莊也是有生命的。比如南陽盆地東北邊緣這個名叫石門的村莊,就有著強(qiáng)大的生命力。
這是一個微雨霏霏的春日,我到石門村采風(fēng),去感受一個山區(qū)村莊與眾不同的精彩與別致。雨中的石門村氤氳在一片霧氣蒙蒙之中,周圍的山是霧蒙蒙的,村莊的房舍是霧蒙蒙的,村前村后的樹是霧蒙蒙的。村口一塊高大的石碑上,刻著“石門村”三個紅色的大字,這是一個村莊的名字,也是一個村莊的招牌,就像古代的酒店門口都會有一面迎風(fēng)招展的酒旗一樣。不同的酒店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味道,不同的村莊也有不同的味道。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飄搖的酒旗,就仿佛聞到了酒店里的酒香??吹绞T村這個村莊的名字,我就感受到了它的古樸與厚重。
山是村莊的生命。山是靜止的,山又是神圣的,一方山神護(hù)佑著一方的百姓和平安。石門村山多,村后是山,村前是山,村左是山,村右是山。佇立村前,縱目四望,頗有點“環(huán)滁皆山也”的感覺。這些山都不高,也不大,但被細(xì)雨一滋潤,這些如黛的青山又透露出幾分水洗過的蒼茫。一個坐落在山中的村莊是有依靠的,是自然的,是幽靜的,也是安全的,就像古代的隱士,不必?fù)?dān)心世俗紛爭的干擾,不必憂懼兵荒馬亂的席卷,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只管過自己的生活,頗能享受一番“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的恬淡悠閑。這些山,不是詩人的山,不是書法家的山,也不是畫家的山,它們是這里的山民的山。山民們世世代代在這里勞作生活、繁衍生息,苦也好,甜也罷,這些山都是他們的保護(hù)神,他們也把這些山保護(hù)得山清水秀。
水是村莊的生命。水是流動的,水又是安詳?shù)?,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和生機(jī)。石門村有水,有水的村莊就顯出了幾分靈氣。我們小時候,無論是平原的村莊,還是山區(qū)的村莊,都是溪流縱橫、溝滿河平,河邊浣衣淘菜,下河洗澡抑或摸魚捉鱉,皆為尋常之事。時至今日,仿佛江湖易容,平原的村莊地上缺水、天上缺雨,河斷塘臟,亦不足為怪。惟有這山區(qū)里的村莊,還算雨水豐沛。石門村村前修建了一道溝渠,渠水清澈,倒影著青青的楊樹、柳樹等各種樹木和臨渠的山民的院落房舍,不需調(diào)墨,自然形成水彩畫卷。村東是一條不知名的小溪,小溪一路從北邊潺潺淌來,在水泥砌成的溪渠里流得歡暢而清澈。村莊東北角是一方水塘,周邊樹木環(huán)繞,時有釣魚人在水塘邊安靜地垂釣,不論是否有魚兒上鉤,他們都沒有絲毫的心浮氣躁。是這一方清幽的水,融化了他們世俗中的各種欲念吧。村民們說,這水塘里的水不是從山上流下來的,而是從地下的一個泉眼里涌出來的。這一方的水塘和這一條小溪里的水,都是泉水啊。山水好,泉水更好,難怪這里的水這么清澈呢!
樹是村莊的生命。樹是綠色的,樹又是有情感的,有村莊的地方就一定會是綠樹合圍的景象。石門村的樹很多,石門村四周的山上是樹,石門村的水邊是樹,石門村的村前村后是樹,石門村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后是樹。石門村的樹長得都很高大和挺拔。石門村有的樹很年輕,有的樹卻很古老。樹老為神,樹古成仙,一棵古樹就是一樹活的文化標(biāo)本,它們與一個村莊村民的生產(chǎn)生活息息相關(guān)。石門村有兩棵千年古樹,一棵是位于村東路旁的白臘條樹,樹干已從中間撕裂,撕裂的中間空洞無物,特別是南邊的部分僅余樹的皮膚,然而再往上邊樹干又生長在了一起,然后南邊一大枝,北邊一大枝,再各發(fā)各的樹枝,各長各的綠葉,甚是震撼人心。過去農(nóng)耕文明時代,白臘條主要用來編制各種農(nóng)具,如草籃、饃筐等;一棵是位于村中間一戶農(nóng)家門前的皂角樹,樹干粗壯,枝繁葉茂,遮天蔽日,樹根旁邊顯然有村民們祭拜過的痕跡。過去很長一段時間,皂角都是山區(qū)婦女們洗衣服必不可少的日化品,其功能就像今天的洗衣粉一樣。兩棵古樹或有數(shù)百年的樹齡或有上千年的樹齡,它們與這個村莊榮辱與共,與這個村莊的村民們榮辱與共。它們滲透在這個村莊一代代人的生產(chǎn)生活中,這個村莊的一代代人也用他們的真心、真誠、真淳守護(hù)著它們,敬仰著它們。村民們或用水泥或用磚塊把兩棵古樹的底部圈起來,看似一個小小的舉動,卻反映著他們內(nèi)心深處對古樹的深厚情懷。
鳥是村莊的生命。村莊是人的村莊,也是鳥的村莊,人與鳥、鳥與人總是相依為命。村莊里有人的家,也有鳥的家。人的家是草房、瓦房、平房、樓房,鳥的家是各種樹上高懸的鳥窩和人住的草房、瓦房里的鳥窩。人自從住上了鋼筋水泥鑄就的平房、樓房,鳥與人就生分了許多,樹上的鳥窩就成了鳥們唯一的家。當(dāng)然,鳥們的天地遠(yuǎn)遠(yuǎn)比人要廣闊,它們的身軀遠(yuǎn)遠(yuǎn)比人要輕盈,它們能在蔚藍(lán)蔚藍(lán)的天空中自由地飛來飛去,它們能在一望無垠的麥田上自由地飛來飛去,它們能在群山之間自由地飛來飛去,它們能在這棵樹與那棵樹之間自由地飛來飛去,它們甚至能在電線上自由地飛來飛去。鳥們的自由人往往可望而不可及。我就常常想成為一只自由地飛來飛去的鳥,然而沉重的肉身,使我只能成為一個天天洗澡也能搓下來泥灰的俗人。人的話語有假,人的笑聲有假,人的哭聲有假,但鳥的聲音沒有假,喜鵲的聲音是報告喜訊的,布谷的聲音是傳遞播種的,杜鵑的聲音是傾訴傷情的......鳥聲就是村莊的自然天籟之音。沒有鳥的村莊是寂寞的,沒有鳥聲的村莊是寂寞的。石門村就有很多鳥,它們在山間、樹上和村莊上空飛來飛去,它們的鳴叫聲在山間、樹上和村莊上四處鳴響。如此,石門村也就不寂寞,石門村的村民也就不寂寞。
文化是村莊的生命。有的村莊歷史比較長,有的村莊歷史比較短,但每一個村莊都有每一個村莊的來歷,每一個村莊都有每一個村莊的文化。文化使一個村莊有了內(nèi)涵,有了品質(zhì),有了品位。石門村名稱的得來肯定與山有關(guān)、與石有關(guān),石質(zhì)的村名雖然少了些靈動飄逸,但卻多了幾分厚重實在。石門村北邊不遠(yuǎn)處就是楚長城,那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長城,它們依山而建,在南陽盆地的最北方拱圍著偌大的楚國王朝。楚長城既是自然的,也是人為的,它是一個國家長治久安的象征,也是南陽盆地子民渴盼天下太平的心愿。為了還原楚長城文化,石門村在村前東邊修建了濃縮版或曰微型版的楚長城,小巧精致而又盡顯楚長城的雄風(fēng)。屈完“漢水以為池,方城以為城”的著名戰(zhàn)略策論擲地有聲,仿佛黃鐘大呂攜帶著金戈鐵馬和歷史風(fēng)云回響在耳邊。歷史告訴我們,一個再隱蔽的村莊,一個再隱居的人,也依然脫離不了現(xiàn)世的籠罩,就像桃花源不是不存在,而是陶淵明的一個夢,一個文字中的夢,一個美好的夢。
人是村莊的生命。村莊是人建的,人在村莊中生產(chǎn)生活。沒有人的村莊,早晚要荒廢、荒涼,荒草枯連天。人在村莊里種小麥、玉米、紅薯等各種各樣的莊稼,人在村莊里種梨、桃、杏、棗等各種各樣的果樹,人在村莊里養(yǎng)雞、鴨、豬、羊等各種各樣的畜禽,人在村莊里做飯、吃飯、睡覺,人在村莊里相互幫助、相互爭吵,人最終要在村莊里死去,變成田間地頭的一堆黃土。微雨中,石門村東的晚秋梨園里,一位年過六旬的老漢正在給梨樹打枝,他的認(rèn)真勁,仿佛是在侍候自己的家傳寶貝。他在這個村莊里生活了六十多年,他在這個村莊里忙碌了六十多年。石門村村民們的生產(chǎn)生活活動連同家家戶戶的裊裊炊煙,構(gòu)成了一個村莊的人間煙火和生命圖騰。
一個村莊的生命,就是人類生命的縮影。即使我們從鄉(xiāng)村的村莊逃離到城市,我們依然還是生活在別一個村莊里。城市其實也不過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村莊,因為村莊本來就是人類聚居的地方。只不過城市的生命也有諸多與鄉(xiāng)村村莊不同的呈現(xiàn)方式,比如高樓,比如街道,比如商場,比如影院,比如書店,比如公園,比如無數(shù)讓人“亂花漸欲迷人眼”的燈紅酒綠和貪心邪欲。但無論鄉(xiāng)村的村莊再好,人們還是向往城市的村莊。這是現(xiàn)實,也是悖論。
作者:張中坡
公眾號:紅羅山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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