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零碎記憶：冬

　　最近睡眠特別不好，分明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困擾，可就是控制不住的亂七八糟。不禁想到小時候，每晚都可以睡得特別香。小學四年級以前都是和奶奶睡一起，每天和她一起洗，一起上床，冬天的時候她總把被子放在太陽底下暴曬，然后晚上睡在這樣的被窩里，不僅溫暖，還有滿滿的陽光味。

　　三年級的我，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每天早上會比奶奶晚起來個十分鐘，然后穿上媽媽打的舊黃色毛衣，再穿個棉花做的棉襖，最外面套上學校的校服，下面也是除了秋褲，要穿上一條有些硬的針織線褲，最后便是校褲。起來后便是梳頭發(fā)，在一年級以前的幾年，我都是男孩子的頭發(fā)，也記不清什么時候開始自已學會扎頭發(fā)的，再刷完牙洗漱完畢，奶奶給我做的早餐也可以吃了。那時候每天的早餐都是奶奶做，不是雞蛋炒飯就是煎個餅，那個時候倒沒覺得什么，現(xiàn)在想來，整個小學所有的早餐都是奶奶做的，奶奶對我來說真是偉大。

　　在學校的課程，有時候顯得特別期待，比如要上一篇新的課文，老師在講解的時候又可以跟著進入一個故事，或者一個世界;有時候也會顯得特別不安，遇到要背誦課文的時候就特別緊張，還是喜歡數(shù)學，相比語文它不需要你硬記什么。很多時候明明會背的課文，被老師叫到突然緊張到大腦空白，然后就是一個巴掌的伺候，或者整節(jié)課就站著吧。本來下課的十分鐘是最歡快的時刻，可以跳繩，或者踢絹子的，倘若到了這種時刻，你就必須安靜一下，因為你沒有背出書，還想著玩，似乎就是種錯誤。

　　通常上到第三節(jié)課的時候，肚子就要開始叫了，挨到放學，去操場排個隊，就可以回家了。那個時候學校的學生分很多個隊，哪個隊先排好，就先走。在五年級的時候我也當了一年隊長，一直以來性子都是比較急的，總是催促大家快快排好，不然我也會動手的。整個小學你問我打過多少次架?我還真說不上來，當然都是和男生打的。

　　那個時候的雪總是特別大，倘若遇見下雪的夜晚，我總能在睡前起來了幾次，看看外面有沒有白，看看雪花有沒有停。然后第二天更是第一個爬起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白茫茫的一片，那一定立馬起床，然后和我家的小花在清晨的雪地上狂奔一番。那種欣喜直到現(xiàn)在也依然存在，冬天對我來說，最有意義的莫過于這大自然賦予它的精靈了。隨著雪后陽光的升起，雪也一點點溶化，在它慢慢消失的過程中，我也總是有種淡淡的落寞，但也會期待下一場雪花的到來。有一個畫面，一直有些記憶朦朧，不知道是夢，還是現(xiàn)實，就是一到下雪天，我們就到那有些遠的山上，那被雪滋潤過的松樹下面，一定有很多肥嫩的蘑菇，那樣采摘，真是一件愉快的事。

　　關于冬天，對于孩子來說，圣誕老人，一定是一個特別有意義的事了。我母親在我記事起，就差不多信基督教，圣誕節(jié)，她也總會帶些糖果面包之類的東西。對于零食匱乏的年代，這些絕對是好東西，直到現(xiàn)在那面包的香甜我都記得。只是很多年不曾吃了，去年問她教堂沒發(fā)嗎?她說發(fā)了，但家里沒人吃，就送給別的小孩了，我就來了句我吃呀。哈哈，有時候想吃，可能也只是懷念那曾經(jīng)濃香的味道。而當時不知道哪里聽到的說法，平安夜把襪子放在床頭，第二天就會有禮物。我就那樣做了，倘若換在現(xiàn)在，我想很多父母會充當這個角色，而那個時期的我，也是憂傷了很多天，為什么沒有呢?不過童年開心的事太多，很快就不在意為什么圣誕老人不送禮物給我?它是忘記了嗎?

　　冬天里最溫暖的事，我想便是一群人窩在小屋里，燒上一堆柴火。然后閑聊著，平時愛說話愛打鬧的我，此刻一定是最安靜的小觀眾。我喜歡聽他們說著各種故事，甚至那些靈異的鬼魂，盡管會有被嚇的晚上要把頭蒙在被窩的情況，但卻無法阻止我這顆好奇心戰(zhàn)勝一切的心理。記憶最深的故事，便是說二姑爺曾經(jīng)在我家吃完飯回家的事了，二姑家離我家是最近的，差不多二里的路，但有兩次吃完飯的二姑爺怎么也走不到家，一次是總在原地轉圈，一次是遇見一個女郎和他打招呼，然后他覺得不對經(jīng)的時候再掉頭來我家，讓老爸送他回家。我們那里有種說法，火力高的人鬼害怕，不敢靠近，火力低的人能遇見一些臟東西。他們不予余力的一個接著一個的說，仿佛有說不完的故事，我就像一個小小的癡迷的觀眾。聽的如癡如醉，這些事已經(jīng)漸漸遠去，如今甚至很少再碰到有扎堆生火的事，但那個溫暖的下午，滿滿的故事是將我的填充的滿滿的。

　　整個上學時期我有個外號，叫十萬個為什么?？傁矚g問，并且問個沒完沒了，問到別人無法回答。奶奶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盡管童年時期，我是一個懶的不幫她燒一把火，甚至偶有不爽便處處頂撞她，把她氣得到處和別人說，她家的孫女不僅懶的不行，而且和她沒大沒小。為此我找到她，并且大聲質問她為什么到處敗壞我的名聲，而此時她會否認，然后不說話。雖然我們總吵吵鬧鬧，但每天的一日三餐從不拉下，甚至我們也有很好的時候，我們就聊天，她和我說她小時候的事，比如她四歲的時候她媽媽去世，七歲的時候爸爸也去世，就和她的哥哥嫂子生活，小時候還看過日本鬼子，大家怕他們搶走肉，就把肉藏到糞堆里;然后偶爾也聊后來的事情，她十七歲來月經(jīng)，就嫁給我爺爺，十八歲就生了大姑，三十六歲爺爺又去世了，每當聽到這里，我都會感覺奶奶很可憐，并且心里想我要對她好點，要給她加把火，而事實是第二天我就忘記了，又是出去瘋玩到飯點，然后也依舊回到那她不停的說我懶，我也不停的和她爭吵的結果。

　　如今奶奶八十多了，再也不和她爭吵，許多事情都不讓她做了。每次回去，總給她剪剪頭發(fā)，修修指甲，然后聽她說那些重復了許多次的，她的童年，她童年時期的日本鬼子，聽她拉家長里短。奇怪的事，我會安靜的聽，并且附和著她，而且由心里喜歡聽，而不是像以前頂撞她，都說多少遍了，還說。寫到此，我突然很想念她，近一個月沒有回家了，這周要回去看看她，再和她拉拉話，溫柔一下時光，溫暖一下她，也溫暖一下自已。

　　關于童年，總有說不完的故事，說不盡的情懷。每當遇見不順心，或者一些所謂的小困難，小困擾的時候，我也總回頭看看，看看那個童年時期沒有任何雜念的自已，然后問自已，為什么不開心，為什么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呢?想著想著就平和了，然后感覺自已也依舊是那個時候的我，不同的只是，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了，面對的人群也不同了。我還依舊，就好。

　　2016.11.12寫于早醒的凌晨5點鐘。

【本文作者：刺刺牙（微信公眾號：刺刺牙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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