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名家描寫夏天的散文名篇
關于夏天,有很多的散文去描寫它的,而且有不少的名家名篇,下面是學習啦小編給大家整理的關于描寫夏天的散文名篇,希望能幫到大家!
關于描寫夏天的散文名篇1:西歐的夏天
余光中
旅客似乎是十分輕松的人,實際上卻相當辛苦。旅客不用上班,卻必須受時間的約束;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卻必須受錢包的限制;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卻必須把幾件行李蝸牛殼一般帶在身上。旅客最可怕的惡夢,是錢和證件一起遺失,淪為來歷不明的乞丐。旅客最難把握的東西,便是氣候。
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旅客。從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國的北端,我經歷了各樣的氣候,已經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此刻我正坐在中世紀達豪土古堡(DalhousieCastle)改裝的旅館里,為“隔海書”的讀者寫稿,剛剛黎明,濕灰灰的云下是蘇格蘭中部荒莽的林木,林外是隱隱的青山。曉寒襲人,我坐在厚達尺許的石墻里,穿了一件毛衣。如果要走下回旋長梯像走下古堡之腸,去坡下的野徑漫步尋幽,還得披上一件夠厚的外套。
從臺灣的定義講來,西歐幾乎沒有夏天。晝蟬夜蛙,汗流浹背,是臺灣的夏天。在西歐的大城,例如巴黎和倫敦,七月中旬走在陽光下,只覺得溫曖舒適,并不出汗。西歐的旅館和汽車,例皆不備冷氣,因為就算天熱,也是幾天就過去了,值不得為避暑費事。我在西班牙、法國、英國各地租車長途旅行,其車均無冷氣,只能扇風。
巴黎的所謂夏天,像是臺北的深夜,早晚上街,涼風襲時,一件毛衣還不足御寒。如果你走到塞納河邊,風力加上水氣,更需要一件風衣才行。下午日暖,單衣便夠,可是一走到樓影或樹蔭里,便嫌單衣太薄。地面如此,地下卻又不同。巴黎的地車比紐約、倫敦、馬德里的都好,卻相當悶熱,令人穿不住毛衣。所以地上地下,穿穿脫脫,也頗麻煩。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裝,從少女的背心短褲到老嫗的厚大衣,四季都有。七月在巴黎,幾乎天天都是晴天,有時一連數(shù)日碧空無云,入夜后天也不黑下來,只變得深洞洞的暗藍。巴黎附近無山,城中少見高樓,城北的蒙馬特也只是一個矮丘,太陽要到九點半才落到地平線上,更顯得晝長夜短,有用不完的下午。不過晴天也會突來霹靂:七月十四日法國國慶那天上午,密特朗總統(tǒng)在香熱里榭大道主持閱兵盛典,就忽來一陣大雨,淋得總統(tǒng)和軍樂隊狼狽不堪。電視的觀眾看得見雨氣之中,樂隊長的指揮杖竟失手落地,連忙俯身拾起。
法國北部及中部地勢平坦,一望無際,氣候卻有變化。巴黎北行一小時至盧昂,就覺得冷些;西南行二小時至露娃河中流,氣候就暖得多,下午竟頗燠熱,不過入夜就涼下來,星月異常皎潔。
再往南行入西班牙,氣候就變得干暖。馬德里在高臺地的中央,七月的午間并不悶熱,入夜甚至得穿毛衣。我在南部安達露西亞地區(qū)及陽光海岸(CostadelSol)開車,一路又干又熱,枯黃的草原,干燥的石堆,大地像一塊烙餅,攤在酷藍的天穹之下,路旁的草叢常因干燥而起火,勢頗驚人。可是那是干熱,并不令人出汗,和臺灣的濕悶不同。
英國則趨于另一極端,顯得陰濕,氣溫也低。我在倫敦的河堤區(qū)住了三天,一直是陰天,下著間歇的毛毛雨。即使破曉時露一下朝暾,早餐后天色就陰沉下來了。我想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撐開來就是一把黑傘。與我存走過滑鐵盧橋,七月的河風吹來,水氣陰陰,令人打一個寒噤,把毛衣的翻領拉起,真有點魂斷藍橋的意味了。我們開車北行,一路上經過塔尖如夢的牛津,城樓似幻的勒德洛(Ludlow),古橋野渡的蔡斯特(Chester),雨云始終罩在車頂,雨點在車窗上也未干過,消魂遠游之情,不讓陸游之過劍門。進入肯布瑞亞的湖區(qū)之后,遍地江湖,滿空云雨,偶見天邊綻出一角薄藍,立刻便有更多的灰云挾雨遮掩過來。真要怪華茲華斯的詩魂小氣,不肯讓我一窺他詩中的晴美湖光。從我一夕投宿的鷹頭(Hawkshead)小店棧樓窗望出去,沿湖一帶,樹樹含雨,山山帶云,很想告訴格拉斯米教堂墓地里的詩翁,我國古代有一片云夢大澤,也出過一位水氣逼人的詩宗。
關于描寫夏天的散文名篇2:夏天的旅行
艾蕪
夏天的早上,住厭了都市的人,單是在火車里,看見了蒙著薄霧的青色秧田,開著檸檬色小花的棉地和門前系著一兩條黑色水牛的人家,已夠心情爽朗了,何況在終點地方,欣欣迎人的,有點綴著海面的茶褐色的風帆和掠人衣袂的濕潤海風呢。
夏天真是勾人旅行的季節(jié)呵!
在赴吳淞去的車上,心里禁不住暗自這樣詠嘆起來了。
鶴見佑輔論夏天的旅行: "太陽將幾百天以來,所儲蓄的一切精力,摔在大地上。在這天和地的慘淡的戰(zhàn)爭中,人類當然不會獨獨震恐而退縮的。大批的人,便跳出了討厭透了的自己的家,撲到大自然的懷里去。這就是旅行。"
這樣看來,在暑天,旅行的人倒仿佛近于戰(zhàn)士的了,其實呢,比如此次的游吳淞,我只覺得是不折不扣地偷閑而已,同自然抗爭之氣,是一點也沒有的。倘真以炎天之下的遠足為勇敢,則那些終日留在機器兩側鍋爐旁邊流汗的人,敢說他們是懦弱的嗎!也許鶴見氏的話是對的,不過這只適合于向"夏日炎炎正好眠"的胖子們說教吧了。
旅行,是娛樂,尤其在夏天,這娛樂,應該普及到一切的人們,雖然,在此刻,又能算作夢想,但將來終歸是會實現(xiàn)的。
"海風,蟬鳴,六月的太陽。"
住在吳淞的友人,來信說著這些誘人的字眼,我們便開始了夏天第一次的旅行。
在堤上當風走著是愜意的,就是把一雙足醬在泥灰寸積的村道中,也很愉快的,因為人在但見屋瓦墻磚的環(huán)境里面脫逃出來,便好像得了莫大的解放似的。
坐在一家賣汽水的茅草店內,望見了海面天空和田野,人便覺得是做了大自然的兒子,躺在它的懷中一樣。海風作聲地吹著,依著藤椅就想呼呼地睡去,雖然我們的唇間,都在不時地流出使人不易倦怠的孩子氣那樣的話語。
藤桌旁邊的泥地上,螃蟹悄悄地爬著,我們不去捉它,也不作聲驚動,只是帶笑地看著,讓它自由自在的。
在村中飯店去,路過蘆葦豐盛的池塘,便覺得在我們緩緩步去的足聲中,應該有二三只野鴨,驀地驚飛起來。雖然結果是野鴨一只也沒有,但卻想起屠格涅夫在《獵人日記》上所寫的那些打野鴨的場面來了。因此我們在日光下,信口開河地談話,便搭著了《獵人日記》這只船,開到了小說的海洋上面。
也許就因為是夏天吧,在海邊上,很容易回憶起了南國,從前我所到過的那些殖民地國家。
雖然在這兒并沒有看見椰子和芒果的樹蔭,但望著了精雅的洋式飯店,和店前草地上啜飲咖啡的白人,就好像我已回到了新加坡的海濱公園和仰光的綠綺湖畔一樣。
心里起著這樣不快的感覺:難道我們的國家,竟同緬甸。爪哇一般的么?
然而,實際上,倘若這時拭著額上的汗,在綠綺湖畔散步,或是海濱公園閑坐,我相信,一定是要更為愉快些。因為,至少不會在綠蔭蓬草之間,看見了殘缺的墻,和一片亂瓦,那些以往的戰(zhàn)事痕跡。
甚么時候才是最愉快的夏天旅行呢?
我想:應該是一切人都能作一次夏天旅行的時候。
作者簡介:艾蕪(1904一1992),四川新繁人。曾漂泊西南 邊境、緬甸、新加坡等地當雜工.校對、編輯。著有《南行記》、《山野》等。近年出版有多卷本《艾蕪文集》。
關于描寫夏天的散文名篇3:外東消夏錄
朱自清
這個題目是仿的高士奇的《江村消夏錄》。那部書似乎專談書畫,我卻不能有那么雅,這里只想談一些世俗的事。這回我從昆明到成都來消夏。消夏本來是避暑的意思。若照這個意思,我簡直是鬧笑話,因為昆明比成都涼快得多,決無從涼處到熱處避暑之理。消夏還有一個新意思,就是換換生活,變變樣子。這是外國想頭,摩登想頭,也有一番大道理。但在這戰(zhàn)時,誰還該想這個!我們公教人員誰又敢想這個!可是既然來了,不管為了多俗的事,也不妨取個雅名字,馬虎點兒,就算他消夏罷。誰又去打破沙缸問到底呢?
但是問到底的人是有的。去年參加昆明一個夏令營,營地觀音山。七月二十三日便散營了。前一兩天,有游客問起,我們向他說這是夏令營,就要結束了。他道:“就結束了?夏令完了嗎?”這自然是俏皮話。問到底本有兩種,一是“耍奸心”,一是死心眼兒。若是耍奸心的話,這兒消夏一詞似乎還是站不住。因為動手寫的今天是八月廿八日,農歷七月初十日,明明已經不是夏天而是秋天。但“錄”雖然在秋天,所“錄”不妨在夏天;《消夏錄》盡可以只錄消夏的事,不一定為了消夏而錄。還是馬虎點兒算了。
外東一詞,指的是東門外,跟外西,外南,外北是姊妹花的詞兒。成都住的人都懂。但是外省人卻弄不明白。這好象是個翻譯的名詞,跟遠東,近東,中東挨肩膀兒。固然為紀實起見,我也可以用草廬或草堂等詞,因為我的確住著草房??墒遣幻飧吲手T葛丞相,杜工部之嫌,我怎么敢那樣大膽呢?我家是住在一所尼庵里,叫做尼庵消夏錄原也未嘗不可,但是別人單看題目也許會大吃一驚,我又何必故作驚人之筆呢?因此馬馬虎虎寫下“外東消夏錄”這個老老實實的題目。
夜大學
四川大學開辦夜校,值得我們注意。我覺得與其匆匆忙忙新辦一些大學或獨立學院,不重質而重量,還不如讓一些有歷史的大學辦辦夜校的好。
眉毛高的人也許覺得夜校總不象一回事似的。但是把畢業(yè)年限定得長些,也就差不多。東吳大學夜校的成績好象并不壞。大學教育固然注重提高,也該努力普及,普及也是大學的職分?,F(xiàn)代大學不應該象修道院,得和一般社會打成一片才是道理。況且中國有歷史的大學不多,更是義不容辭的得這么辦。
現(xiàn)在百業(yè)發(fā)展,從業(yè)員增多,其中盡有中學畢業(yè)或具有同等學力,有志進修無門可入的人。這些人往往將有用的精力消磨在無聊的酬應和不正當?shù)膴蕵飞稀S辛舜髮W夜校,他們便有機會增進自己的學識技能。這也就可以增進各項事業(yè)的效率,并澄清社會的惡濁空氣。
普及大學教育,有夜校,也有夜班,都得在大都市里,才能有足夠的從業(yè)員來應試入學。入夜??梢缘玫酱髮W畢業(yè)的資格或學位,入夜班卻只能得到??频馁Y格或證書。學位的用處久經規(guī)定,專科資格或證書,在中國因從未辦過大學夜班,還無人考慮它們的用處?,F(xiàn)時只能辦夜校:要辦夜班,得先請政府規(guī)定夜班畢業(yè)的出身才成。固然有些人為學問而學問,但各項從業(yè)員中這種人大概不多,一般還是功名心切。就這一般人論,用功名來鼓勵他們向學,也并不錯。大學生選系,不想到功名或出路的又有多少呢?這兒我們得把眉毛放低些。
四川大學夜校分中國文學,商學,法律三組。法律組有東吳的成例,商學是當今的顯學,都在意中。只有中國文學是冷貨,居然三分天下有其一,好象出乎意外。不過雖是夜校,卻是大事,若全無本國文化的科目,未免難乎其為大,這一組設置可以說是很得體的。這樣分組的大學夜校還是初試,希望主持的人用全力來辦,更希望就學的人不要三心兩意的鬧個半途而廢才好。
成都詩
據說成都是中國第四大城。城太大了,要指出它的特色倒不易。說是有些象北平,不錯,有些個。既象北平,似乎就不成其為特色了?然而不然,妙處在象而不象。我記得一首小詩,多少能夠抓住這一點兒,也就多少能夠抓住這座大城。
這是易君左先生的詩,題目好象就是“成都”兩個字。詩道:
細雨成都路,微塵護落花。據門撐古木,繞屋噪棲鴉。入暮旋收市,凌晨即品茶。承平風味足,楚客獨興嗟。住過成都的人該能夠領略這首待的妙處。它抓住了成都的閑味。北平也閑得可以的,但成都的閑是成都的閑,象而不象,非細辨不知。
“繞屋噪棲鴉”自然是那些“據門撐”著的“古木”上棲鴉在噪著。這正是“入暮”的聲音和顏色。但是吵著的東南城有時也許聽不見,西北城人少些,尤其住宅區(qū)的少城,白晝也靜悄悄的,該聽得清楚那悲涼的叫喚罷。
成都春天常有毛毛雨,而成都花多,愛花的人家也多,毛毛雨的春天倒正是養(yǎng)花天氣。那時節(jié)真所謂“天街小雨注意潤如酥”,路相當好,有點泥滑滑,卻不致于“行不得也哥哥”。緩緩的走著,呼吸著新鮮而潤澤的空氣,叫人閑到心里,骨頭里。若是在庭園中踱著,時而看見一些落花,靜靜的飄在微塵里,貼在軟地上,那更閑得沒有影兒。
成都舊宅于門前常栽得有一株泡桐樹或黃桷樹,粗而且大,往往叫人只見樹,不見屋,更不見門洞兒。說是“撐”,一點兒不冤枉,這些樹戇粗偃蹇,老氣橫秋,北平是見不著的??墒沁@些樹都上了年紀,也只閑閑的“據”著“撐”著而已。
成都收市真早。前幾年初到,真搞不慣:晚八點回家街上鋪子便劈劈拍拍一片上門聲,暗暗淡淡的,夠慘。“早睡早起身體好”,農業(yè)社會的習慣,其實也不錯。這兒人起的也真早,“入暮旋收市,凌晨即品茶”,是不折不扣的實錄。
北平的春天短而多風塵,人家門前也有樹,可是成行的多,獨據的少。有茶樓,可是不普及,也不夠熱鬧的。北平的閑又是一副格局,這里無須詳論。“楚客”是易先生自稱。他“興嗟”于成都的“承平風味”。但詩中寫出的“承平風味”,其實無傷于抗戰(zhàn);我們該嗟嘆的恐怕是另有所在的。我倒是在想,這種“承平風味”戰(zhàn)后還能“承”下去不能呢?在工業(yè)化的新中國里,成都這座大城該不能老是這么閑著罷。
一九四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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